有人說,兒女的痛,到母親那里是加倍的。是真的嗎?我曾經懷疑過。
步入五月,翹首黑色六月,高考的暈熱烤得我喘不過氣來。學習任務的繁重,不見起色的成績,還有對未來的憂慮,導致我身心疲憊,日益憔悴。
不經意間,發(fā)現母親也瘦了。母親幾乎每天都來一次,來給她挑食的女兒送一些可口的飯菜。
嚼著一片青菜葉時,我驀地抬頭,恰是四目對視。母親那兩翼的白發(fā),消瘦的臉龐,慈祥的笑容以及攢在眼眶里打轉的點點淚花,讓我讀懂了她的心痛和無奈。我僵住了,突然間“哇”的一聲,終于釋放了心中的悶:“媽,我是個不爭氣的女兒,我怎么值得您每天跑里地來給我送飯呢?”
母親替我拭掉淚水的那一刻,我的主意已定。“媽媽,以后別再給我送飯了。您這個樣子,我就不能全身心地學習了。每天還盯著黑板呢,仿佛就看見您已經在外面等我了!”母親一愣,瞬間淚如雨下:“小梅,學習那么累,你又那么瘦,每天若不見到你平平安安的,媽媽晚上就睡不著覺。再說你的胃不好,若媽媽不來,那……”母親哽咽了。
然而我的主意已定,任由母親怎么說,最終,我仍是咬著嘴唇拋下一句話:“我兜里的錢任我怎么花也花不完,您以后不要再來了。高考完以后,我立馬回家看您……”噙著淚水,我跑入凄慘毒辣的日光下……
幾天之后的一個中午,我耷拉著腦袋走進食堂。午飯時間已經過了。我低著頭無精打采地嚼著一個饅頭。忽然間,一碗雞湯伴著濃濃的香味擺在了我的面前?!俺园?,補補身子,今天學校里搞贈送,這是最后一碗了!”洗碗阿姨一邊用圍裙擦著手,一邊笑嘻嘻地看著我。我驚愕著。阿姨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,“學校對高三的特殊照顧嘛!費用都已包括在你們的高考費中了。”
以后的日子里,阿姨幾乎每天都在為我滋補。我終于由坦然到疑惑到懷疑再到拒絕,慈愛又善良的阿姨終于抵不住我的步步緊逼,她朝我嘆了口氣:“可憐天下父母心哪!”順著她的手指,我看到了那熟悉的眼神——母親正弓著身子從二樓向下看我。感情的防線最終崩潰,淚水模糊了雙眼……
最終,母親陪我走過了六月,進入了一所理想的大學。在收拾行囊準備涉足遠行時,我再次想起一句話:“兒女的痛,到母親那里是要加倍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