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黃的燈光搖曳著，安靜的室內(nèi)除了鐘表的聲音外只能聽見叮叮當當筷子與碗碰撞的聲音。

這一桌的菜全是青菜、青菜炒豆腐、清炒青菜，青菜炒肉……都是姑丈今天沒賣掉的。燈光下，那個男人正“呼呼”地用筷子劃飯到嘴里，以風卷殘云的姿態(tài)掃蕩著桌上的一席青菜。吃罷，他放下了手中的碗，悵然若失的喃喃道：“怎么會賣不出去呢？”而桌旁的我則早已陷入了沉思。

回想今天，我和姑丈一同去賣菜，旁邊也有一個菜攤子，賣的也是青菜?！翱靵碣I?。⌒迈r便宜的青菜！三塊錢1斤！”姑丈和我一起吆喝著，只見迎面走來一個大媽?！懊琅?，快來看看這青菜吧！”姑丈熱情地向她喊道。大媽聞言，蹲了下來，在一堆青菜里挑挑揀揀，這里看看、那里看看，細長的眉毛越皺越緊：“你這青菜怎么這么多蟲洞？賣相真差?！惫谜烧f：“我這菜沒灑農(nóng)藥，樣子丑了點，可味道頂呱呱！”“我的青菜味道更好，而且賣相也棒！”旁邊的菜攤主人看見商機，便高舉一棵青菜，只見那顆青菜青翠欲滴，光滑細膩，連一個蟲孔也沒有。在顯著的對比之下，大媽毅然地選擇了那如玉雕琢般的青菜。時間繼續(xù)推移，姑丈的攤子無人問津，而隔壁的那個攤位卻生意興隆。漸漸的，我們仿佛連吶喊的力氣也沒有了。清早去時兩籮筐青菜，歸來時仍是兩籮筐……

次日，天剛破曉，泛灰的天邊卷起一抹魚肚白。我與姑丈再次來到賣菜的弄堂，往地上鋪了個蛇皮袋，將籮筐里的菜一棵棵地擺在上面。正在我們擺菜的時候聽見了一個聲音：“大爺，這菜怎么賣？”抬頭一看，誒？這不是昨天那個說賣相不好的大媽嘛！大媽察覺到我們的視線，有些尷尬地說道：“昨天那人的青菜有問題，我家孩子吃了不舒服。”她越說越氣憤：“現(xiàn)在這些菜販種菜農(nóng)藥打得好像不要錢似的，看上去一棵棵多好看?。恳怀跃屯甑?！”她一邊說，一邊挑揀著袋上鋪著的青菜，一口氣挑了好幾斤?！耙还彩鞘畨K。”大媽快速的結(jié)了賬，這時又來了幾個人?！斑@青菜怎么破破爛爛的，還有洞？”其中一個人問道。大媽立刻扯著嗓子回答：“有洞是因為沒打農(nóng)藥！吃著健康！”其他人聽了恍然大悟，也紛紛掏出腰包來買青菜。

又是薄暮，天邊的彩霞紅艷艷的，連帶著陽光也染上了幾分薄紅，渲在人臉上，好似喝醉了酒。姑丈和我一人提著一個空籮筐走在街上，心情舒暢。“姑丈，你的菜真的不打農(nóng)藥嗎？那怎么除蟲？”“用手捉啊?！薄澳嵌嗦闊?？”“都這樣的啊，農(nóng)藥不能打多，不然就是在制毒、在害人！”

微醺的燈火搖曳，姑丈的菜不知擺在多少戶人家的桌上，伴人歡聚一堂。